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讀書丨“傲岸出群”——讀徐兆壽教授新詩《應無所住》

发表时间:2024-12-12来源:本站原創

“傲岸出群”
讀徐兆壽教授新詩《應無所住》

李雲龍
本文刊登於本報第20期C2文論探赜
《應無所住》,是徐兆壽教授的新詩力作,出自徐老師剛出版的詩集《涼州心經》。它和《涼州心經》一道,在我的閱讀經驗當中,構建起了“傲岸出群”的超卓意象。
這首詩,起始就以幼時即日誦千偈的鳩摩羅什答問方式,帶讀者領略佛乘世界,不過,詩人本心,則未必就是要我們深達法相。我以為,《應無所住》是超越了單一語言向度的詩歌作品,它的哲學意蘊,是更值得我們吟味的部分。
整首詩的價值多元化,使作品獲得了不竭能量。它空間曠奧,峽谷幽靜,是和其光,同其塵,也是“吟味”這類舶來之特殊辭彙包孕(意思蘊含)的變化與順延:若屬江戶時代,它指的是確認在法庭上說謊與否;當下演進,又會用來指檢驗查實東西的品類和質地——我的意思是,鳩摩羅什可以是神色清朗,“傲岸出群”,也可以是“但採蓮花,勿取臭泥”。
《應無所住》寫了真實詩境,也寫了心靈幻境。
此類心靈幻境,於詩人自己,是接通昊天的豐富想像;於信眾,則是如羅什大師《十喻詩》中所說的,是借言以會意,意盡無會處,然後就像徐老師指示的“應無所住”那樣,漸成“住此無所住”,講到底,便是“若能映斯照,萬象無來去”,是一種似而未似之外的清明。
徐老師這首詩,給予了人極好的審美體驗。詩人寫道:“我先是水,冰是我的樣子/然後是草木。/我曾是佛陀座下的蓮花,也曾是飄零無助的蒲公英。/然後是火/是光,藏在樹木的內心。”
那是一種喧騰而靜謐、凝固卻生動、晦暗又光明的圖式。此情綿長,此境悠遠,詩人展示了十分具象又無限空茫的詩歌內景。
作品無意就此打住。它更加傲岸出群的所在,更加珍奇的審美體驗,尤見於“住在盛夏的屋裏,也住在遙遠的星辰上。/然後是玉石的形象,/住在君子的心上,住在河流的深處”這些句子。此岸、彼岸,在場、想望,切近、迢遙,高貴、平常,等等,是玉石相撞,其音琮琤,直入心底的,是百代持守,其境光明。
《應無所住》極重湧浪暗生:它還有別樣構型的“傲岸出群”。
詩人同時還告訴大家:“魔鬼也由人而誕生”。
人是什麼?關於“人”,詩人沒有回避另一種認知,即,“我徒有人的形象”。此時的“人”由欲念所控制,在人的皮囊之下藏了一副魔鬼心腸,人是其假面,魔是其實相。當此之時,人與魔已經合為一體。自甘墮落,與誤入歧途,甚至都沒有太大區別,要而言之,“在無窮的輪回中,我也曾是魔,曾是披著羊皮的狼。”一切惡緣都來自於人,所以,“一念生”的背後,是“另一念生”,是“惡緣起,魔鬼出”。詩人發出相關告誡,真是苦心孤詣。他的藝術處理,更是堪稱高妙。
特別是,《應無所住》絕非只鎖定某一語言閾值,而是在複合調性中,展示人性、狼性和高階文明的可能性。
緣此,我們發現,原初的妖魔鬼魅,通過煉獄之火,可以回歸於“人”,與一切聖靈、生靈和光同塵;詩人沒有提及冥界,但我覺得,一切經歷了人與非人磨礪考驗者,最後全都復歸於混沌未消的世界,而混沌未消,既是冥界之象,也是梵天之象。作品涉及到的詩歌所指和能指,確實極具禪意。
詩人是可敬的:《應無所住》貫注了硬實、崇厚的前端思維,它和最顯族群生存架構特點和邏輯修正意願的哲學觀念互為表裏。
全詩有一種祛魅指向,將雲端之上的西方世界拉回到了人間。
正因為如此,“我”學會了“沉默”,但這種“沉默”不是啞默,更不是拋棄這個世界,而是“閉上眼睛,閉上嘴唇。/終於聽到遙遠的地方,有佛陀的名字”,是“應聲而往,/成為秋風,成為雪山”。
詩人用秋風消解了可能的造像衝動:它與蕭瑟為鄰,的確也是草木搖落的表徵;但它還可以“嫋嫋動高旌”,擊破黃葉飄零的想像,向穹頂,向遠漢。
詩人用解構方式,用傲岸出群的情思,為作品打開了更闊大的詩境,讓我們免於被某一坐標系限死。
由此,我想進一步說,我們的解讀,或也應當闊大一些。
如果僅把徐老師兆壽教授的這首作品歸於禪意之列,在理解上也許存在偏差。
禪意更近於對這個世界的疏離式判讀,是熱烈之後的醒覺,是枯坐之中的頓悟,是於無限繁華之內,察見落寞,並尋思怎樣開解,怎樣自處,怎樣不墮入因果輪回,頗有一點還在入定之際,即把人引向某種未知秘境之意。
過往的經驗證明,在一個舛訛頻出和人心不古的塵世,它有存在的充分理由和自身意義。
其實,以我臆測,人們之所以會去問禪,概在求得心理上的出路,是在無望、無情、無奈、無法,甚至無意之際,衝破精神障礙和規訓牢籠,去找到某種平衡。就像“施施然”之通假,其實是從“迤迤然”的錯謬開始,最終將錯就錯,相沿成習;而人的自我寬恕,自我粉飾的本性,會類乎此而導致人的二度沉淪,會將這種自我寬恕、自我粉飾本性再遷移至別的場域。如此,則罪過與懲罰、功德與旌揚,也就可能彼此混同,前述禪意,也就可能開始進入模糊地界,變成花非花,霧非霧;就算能夠明確一些,或也就只是效法辛棄疾先生:“風前欲勸春光住”。問題是,當此之際,孽緣未消,“春在城南芳草路”呢。故而,我們現在是否要急於將《應無所住》猛一掌便推入“禪意”一門,這是值得多打幾個問號的。
我甚至以為,在很多時候,不分是非地強調所謂“禪意”,等於把《應無所住》傲岸出群的最重要品質丟掉了。“禪意”可以有,但不可過頭,特別是要警惕一頭紮進其內而不能自拔。如果徹底迷失此間,那麼,就算不致朝自我寬恕、自我粉飾之途迅跑,其極大可能,也許是更習於在一種與我無涉的可疑區域流連,它對正發生著的、關乎“人”的運命的事件,也許會抱一種置身其外的信條,會以守住了自己的隱秘心思,變得跟世界若即若離或兩不相干而面露自得之色,這種“禪意”取態,是無法臻於“傲岸出群”高度的。
我們顯然不應將兆壽教授的表達,與那種羸弱出聲相等同。我從來不否認《應無所住》觸及到了反向的、消極的、非確定的人事風物,但它的核心是反思,是省覺,是在這個基礎上的暗寓禪意。而且,它濃墨重彩盡力呈現的,是更正向、更積極、更確定的世界。詩人勇於替“人”攬鏡自照,曝光群體的軟弱、可鄙和罪錯。他對準“我”身體的,是寒光閃閃用於無情解剖的手術刀,他以“我”為詩歌主人公,讓“我”敞開胸襟以道天地恒久,人世難留,更不懼暴露個體的醜陋甚至邪惡,還從對時間河流的俯察當中,看到了涅槃的希望,借“人”的懺悔努力掙脫沉疴,並在這種深刻懺悔中,讓“我”獲得重生。由此,我覺得,自己也許讀到了徐兆壽教授文思和靈魂“傲岸出群”的秘密:詩心從來未離“人”。
與其說《應無所住》是新禪詩,我倒寧願把《涼州心經》稱為“心理自警詩”,或者,還可以直接叫作“自警詩”。它首先是從人的角度把握詩的呈現對象,營造的是和“人”密切相關的詩境,是以“分別心”為觸媒,從精神管道達至放下“怨恨、愛慕以及分別心”,使“我”能“看見生命的河流”,住在“君子的心上”,能看見“佛陀就站在對岸”,最後以“智慧和善行”“幸福”為旨歸——其終極目標當然還是“人”。
我相信,《應無所住》所建構的傲岸出群的超卓意象,將會是佛陀座下不朽的“蓮花”,是永恆的“玉石”,是永恆的“星辰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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